每年的五月節,咱家一定會包兩個湖州粽煮幾顆五月蛋應時。熟識的友人都愛宣說咱家的湖州粽如何如何。我常常以小人之心忖度,他們這麼樣地代為宣傳,除了恭維之餘,大概也想一旦時運大發時撈兩個嚐嚐。
湖州粽又稱嘉興粽就和湘粽一樣,說來有名其實不過爾爾,是名副其實的「面見不如聞名」之屬。
湖州肉粽,除了表面的竹葉,內裡只有糯米和五花肉。捨此別無他物。
嚴格說來,廣式的端午粽反倒花樣繁多常常令人驚艷。別的不說,廣式的綠豆蓉粽就每每令人拍案叫絕。
咱家吃粽子,完全是咱老婆竉我的表徵。因為我愛吃糯米食物,老婆為了我,無論什麼情況,每年五月節總要包它幾個養養我的嘴。
話說回頭,我常常想,友人們如果要吹說咱家的粽子如何如何好吃,倒不如宣說一下咱家獨步粽林的「五月蛋」。只緣是配額有限,咱自家都分配不足,遑論請食宣說。
也許您又要說咱想改行賣瓜了?
這麼唄,先說說咱家的「五月蛋」橫空出世的因緣: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老婆忙著煮粽時我在一旁閒得無聊繞著爐台打轉轉(其實是踱步等粽吃),老婆斥說我不幫忙。被嘮叨得煩了,我就在煮粽鍋裡丟進了兩顆雞蛋,權謂參與其事。不料和肉粽一起煮出來的雞蛋,口感、色調、滋味一皆獨特無比,比肉粽更勝一籌。
原是慘白的白煮蛋,蛋白變成了微帶象牙似地豐潤色澤;不知什麼原因,每次和粽子一起煮的蛋,體積都比正常縮小許多,可是蛋殼則變成帶些油滲滲地淺灰色。摸起來有種油漬漬的感覺。
剝出來的五月蛋,蛋白顯得油光發亮,看起來鮮亮光滑之餘還帶有一層竹葉獨有的碧青之色。吃在口裡除了蛋白獨有的梗口外,還多添了些曾經油過的滑溜感,但又完全沒有什麼點了油的膩感或油青氣。
一向難以入味的白煮蛋蛋黃,出乎意料地也滲進了煮粽水裡的油光和竹葉青香。使得進口的蛋黃完全沒有白煮蛋那種剮口、咽氣的難過勁兒,除了順滑嫰軟外,也保留了雞蛋黃那綿延的滋味。
每一次吃完五月蛋,我就會一邊吐大氣地一邊自我陶醉地喟說:「這個蛋啊、好吃啊、有味啊、過癮啊...」
昨天,我又在老婆面前重彈此調。老婆問說「我的蛋呢」?
我指了指她碟裡的蛋。
「你教我怎麼吃」她問。
「你是要我剝好給你?」我疑竇重重地問「你不是一向嫌我手洗不乾淨,不肯讓我碰你要吃的東西嗎」。
「如果你不嫌棄我... 嗨,夫人,下官這廂伺候來著了...」我以望外的馬屁之調討好地說。
「你多來米啦」...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咱家的五月蛋雖是橫空出世、獨步武林,但因養在深閨、沒人知曉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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