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

在Costco的走道上，我興趣盎然地張望著貨架上那些琳琅满目又似曾相識的商品，腦子裡則是忙碌地把標示的台幣換算成美金，遇到價格近似包裝不同而自己又熟悉的，甚至會拿起來仔細端詳，試圖分別出台美兩地所賣貨品的不同之處。

倏地從眼角瞥見一個女人快步地朝我走過來，抬頭一看，只見她陰沈著臉、瞪直著眼、手裡緊握著一大把裝冷凍食品用的塑膠袋。急促的腳步欣帶起一連串咯咯的爭伐之聲，同時把略微發福的身裁震出陣陣連綿的漣漪。

以我超過一甲子的經驗知道，這種聲勢下的人不好惹，如果是女人絕對不要惹；同理推之，如果是看得出有年歲的女人，更是惹不得。
於是，我立刻把身子貼掛在冰涼的貨架上，擺出一副寒蟬的姿態，同時低垂目光聚焦在腳前半尺以內，以確定自己不和這艘忿怒的驅逐艦有交集的可能。
不顧自己顫抖的心跳拼命地摒住呼吸，靜等女人從前面竄過以後，我才小心地用眼角的餘光，好奇地追溯女人的背影，直到她拐過貨架以後，才敢悄悄地舒口氣繼續我悠閒的瀏覽踱步。

看了沒兩下，突然發現對面那排的貨架前，那位曾經忿怒的女人正把方才手中拳握的塑膠袋一一舖平，仔細的折成小塊放進她的皮包裡去。然後伸手牽起站在旁邊的小男孩說「走，媽媽帶你去吃自助餐」。

轉折出陳列商品的旁道走上通道後，遠遠地看到好幾條貨架的端頭都有人群聚集，知道廠商在量販店裡做促銷。人群聚集愈多的地方，就代表試吃的東西愈受歡迎。

走近最靠前的試吃攤，看到曾經站在那女人身邊的小男孩，兩隻手上各托著一個裝試吃樣品的小紙盤，儍儍地站在道旁。曾經從我前面颯颯而過的女人，則把手中的食品高高地攏集到小男孩手中盛裝試吃様品的容器裡，口中還叨叨叨叨絮絮地說「拿好別弄翻了，媽媽再去給你拿自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