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蘋果(二) 告別果園

每年的秋末，大約在冬至前七天左右，衹要情況許可，都會和老婆去摘一次蘋果。

霜降以後，通常清晨都會結霜，被霜打過的蘋果，裏面的葡萄糖會轉爲果糖，澱粉也轉會變為糖份，所以吃起來特別甜。再加上冰凍過的關係，果肉組織多少受到了一些破壞，以至於吃起來除了脆還帶有一些酥潤的口感。一般坊間所售的蘋果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滋味。台灣梨山的果農稱這種蘋果為「蜜蘋果」，我則稱之為「糖心蘋果」，認為自己的叫法要文雅些。

這個不廣為人知的小竅門，就成為我和老婆之間的小默契：衹要情況允許，我們總是要找個機會北上，到紐約州的蘋果園去摘一堆被霜打過的蘋果回來慢慢吃。冬至以後車房裏的溫度也變得和冰箱冷藏庫的溫度差不多了，多摘的蘋果放在車房裏，一時也不怕壞，套一句兒子的形容詞，這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早些年我們還沒有這麼瘋，非得熬到秋末，非得看到家這裡下霜了，才擺駕出門摘蘋果。細數起來這還得緣起於那一年的夏天，老婆突然覺得肚子右側有時會隱隱發痛，醫生懷疑她的膽管有問題，可是我們總是猶豫不決的拖著，想多找幾位醫生交叉診斷一下。那年秋天，我們也摘了一大堆蘋果，每天都會吃它好幾個。等蘋果吃完了，老婆的肚子也不再隱隱作痛了。正巧那段時期正流傳著吃蘋果可以排膽結石的説法。於是，季秋摘蘋果就成為咱家的年度大事。

今次我們特別破紀錄地摘了將近八十磅的蘋果，臨離開的時候我向這過去三十多年來給了我們許多歡樂時光的園地道別。

我娓娓地和它說，我們老了，必須要注意摘蘋果的安全了，果樹下方墜落的果實和隆起的樹根，都會造成我們在摘取果實當中，因為一心抬頭注視水果而步履不穩，從而跌跤受傷。.....

那天，當車轉上環道駛出果園的時候，我依戀的回頭看了眼秋陽下明媚的山坡，喃喃地感喟「青山依舊在啊」。